《愛的成人式》：事先張揚的騙局

 

改編自乾胡桃的同名小說，堤幸彥執導的《愛的成人式》從題材而言，或者應分類為愛情電影──如果沒有海報上的文案。不是普通的宣傳，單純吸引觀眾的伎倆，海報是對觀眾的一封戰書──在松田翔太與前田敦子的臉上，刻著二十二個字「令人拍案叫絕的驚人結局最後五分鐘保證大快人心」，也就是說，這是一個事先張揚的騙局──成功與否，只在乎觀眾受不受騙。

以最後五分鐘為賣點，是以前部的一個半小時是伏筆──電影以80年代為背景，連概念也依80年代盛行的錄音帶Side-A與Side-B作為分界。在錄音帶的年代，Side-A收錄的是主打。於是，故事以一場戀愛的開始，宅男鈴木（亞蘭澄司）與小繭（前田敦子）因著一次的聯誼認識，繼而走在一起。二人沉醉在戀愛中，但別人的白眼，終究讓鈴木決心改變形象──減肥，剪髮。

如果Side-A是甜蜜與幸運的結局，Side-B則是篤破美滿與幻想的現實，說的是一場戀愛的終結。鈴木（松田翔太）與小繭一直過著幸福的生活，直至他被派去東京工作，二人日漸疏離，而鈴木在新公司遇上了美彌子（木村文乃），更成為他與小繭之間無法挽救的原因。

所謂「愛的成人式」，如美彌子在鈴木在兩個女人之間猶豫不決時，對他說的一番話：「初戀只是我們成為成年人的儀式，第一段的關係，你認為你已經找到你的唯一並完全投入，但過後才發現，凡事沒有絕對。從這認知中，你成長了。」說穿了，戀愛是人生的成人禮。初戀的目的不是尋找一生一世的對象，而是在乎一場啟蒙。對愛的啟蒙，對成長的啟蒙，對方只是容讓你成長的一個配角，於是沒有所謂責任的問題。美彌子的說話，說服了早有離心的鈴木。他相信，他成長了，不再是當日那個滿足於小繭的他。

小繭是唯一一個貫穿Side-A與Side-B的演員，觀眾很自然以小繭的角度為立足點，理解整齣電影的發展，看著鈴木從Side-A奇貌不揚但細心的宅男，轉為Side-B那個英俊有魅力的負心漢。於是，隨著劇情的發展，偶爾有讓人心存問號的地方，但銀幕以下的人忘記了最後的五分鐘，為小繭而搖頭歎息，正如作者的精心計算。這種的鋪排，對鈴木的不屑，對小繭的痛心，直至最後五分鐘，劇情沒有預期的揭終，觀眾目瞪口呆──噢，原來如此！

這個事先張揚的騙局，利用了剪接的特色，配上預先設定的符號，讓觀眾自然地依著設計的原意，陷入了一種錯誤的認知中。這種手法在電影中不算罕見，然而《愛的成人式》的厲害在於，當中的伏線與符號是如此相扣，第一下令人驚嘆，而叫人回想的時候，更叫人驚訝當中的用心，甚至把前一個半小時所得的感受一下子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反轉。篤穿了把戲，說是愛的成人式的本相──戀愛是人生的成人禮，是第一次認識何謂完全的投入，然後完全被傷害的關係。在這些關係裡，沒有永遠的受害者──他能夠是受害者，同時也能是加害者。頓時，師傅，明白了。